叶大兵这次亦喜亦烦。喜的是他从一个职能弱的小局副局长调到了一个职能强的大局当副局长,这着实让他暗喜了几天;烦的是他在新单位排名靠后。在原单位他是“老三”,排在常务副局长之后,在新单位他排名第五,倒数第一,由“老三”变成了“老满”。他的惊喜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就像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盘鲜嫩可口的空心菜,突然发现菜碗里有条虫似的心里堵得慌。 单位上讲究个排名顺序。摆座位牌、印电话号码簿、造工资福利表都是按排名顺序来的。开局党组会或局务会,局长末位表态,其他人按排名先后发言。叶大兵是“老满”,每次是最后一个发言。好说的话都由人家抢先说了,他只好拣人家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就像喝着一杯用温开水泡的茶一般寡淡无味。 叶大兵找局长去理论,凭什么把他排名最后,论年龄,他不是最小的;论资历,他不是最浅的。 “你是来局里时间最短的。”局长说。 “那我在其他单位就白搞了?”叶大兵不服气地说:“倘是你升迁了再来个局长,按来局里的时间顺序还排到我的后头不成?” “你这是钻牛角尖,算了,计较这个有意义么,排前排后不都是副局长?”局长安慰他说。 “那好,既然我是‘老满’,我就做‘老满’来搞吧!”说完,叶大兵赌气冲出了局长办公室。 局里联点了一个扶贫村,县里发文要求班子成员去扶贫村结对帮扶。局长打算带班子成员去贫困村访贫问苦,行前要求班子成员个人捐点款给贫困户。局长提议他本人捐600元,各位副局长每人捐400元,叶大兵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是老满,凭什么跟老二、老三一样,我捐100元。”说完,从口袋里搜出100元钱往办公室主任面前一拍。结果,常务副局长捐了400元,另外两位副局长一位捐了300元,一位捐了200元,都按排名先后自觉作了递减。 七月初,汛期来临,湖水一下暴涨至防汛水位。局里有防汛任务,局长常驻一线防洪大堤,每位副局长则轮流上堤值夜班。按排名顺序,常务副局长第一个上堤值守,轮到第三晚,排第三的副局长家里有特殊情况,要求推迟一晚上堤。常务副局长征求叶大兵的意见,能否先上堤顶班? “不行,我是老五,凭什么顶替老四上堤?” 常务副局长只好自己去顶替一晚。 发泄了两次抵触情绪,叶大兵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心情也就舒畅了一点。 国庆节后,单位办公室新招聘的一位工作人员正式上班,她父母提出请局班子成员和办公室主任吃餐便饭。因晚餐有两位班子成员不空,局长拍板就定在中餐。中餐本不能喝酒,但孩子父母盛情难却,加之宴席安排在一个十分隐秘的餐馆,局长就说,每人喝一杯,总量控制吧! 办公室主任帮忙筛酒,拆开一瓶,按班子成员排名顺序从局长面前筛起,筛到第四杯,一瓶酒完了。正待重启一瓶再筛,包厢门突然开了,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扛着摄像机。原来是县作风办的同志暗访来了。来人逐一端起酒杯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确定有四杯白酒,问了姓名,摄了像走了。 工作日中餐饮酒,从局长到排第四的副局长都被立案调查。叶大兵面前是空杯无酒,不予立案,但作为局班子成员,对“四风”问题不予抵制,被诫勉谈话。 自此,叶大兵不再提排名靠后的事。(岳阳县委编办主任 谢雨星) |